訊息@流動/賴翊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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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出茅廬,在社福機構做青年工作快一年了,我拖著疲累的身軀摸黑入營。當時我一心只想在營內休息、靜思,有一個空間讓自己沈澱短短一年但卻多得難以消化的種種事情。

2015年8月,當時的我剛大學畢業,很清楚自己有「雨傘運動後遺症」,在家中靜思了幾個月,那時的我,仍然執著、不忿、不甘心、無助,心裡暗暗承諾自己︰在踏入社會後,我還是會堅持我的位置,把雨傘運動所遺留的植根於不同的地方,連結不同的人與社區。雨傘運動罷課期間,一位教授說︰「要用自己擅長而且喜愛的事情,才能長期抗爭。」我就決定以戲劇繼續「抗爭」,讓社區上不同階層和背景的人可以對話,彼此聆聽。當時,為了平衡自己對戲劇的追求,我還是找了一份工作,希望可以在經濟上支持自己的發展。

Sara pic這一年,原本在大學「百足咁多爪」的我,著實很專心地只做兩件事︰上班和發展戲劇。兼顧兩者並不容易,一年來, 對新環境很不適應,加上我沒有再上教會,當中的自我懷疑、灰心和孤獨,都是我一個人默默承受,感覺愈來愈孤單。但因為是自己選擇的路,所以想堅持走下去。我想把雨傘運動的遺憾放入日常生活當中,在制度裡踏踏實實地做事,才有資格去質疑制度的不公平,提出改變。但一路走來,心裡很不自由,常常質疑自己,感覺好像只是從一個牢獄,被轉移到另一個社會牢籠。

入營後,對每一次的主題講座,我發覺自己沒有了以前的投入,沒有問問題的意欲; 有很多訊息,我也沒有很好奇地想深究,對很多社會議題都只是知道表層。其實在職場一年,每天上班下班的生活,我發覺自己失去了以前對議題的扎心,而只是流水式瀏覽。我開始明白,一年前我所嘲笑的「港豬」究竟是怎樣煉成的——當你的生活被一個模式操控了,就會在不知不覺中忘記了自己本來的節奏和堅持。

嘉賓的分享,令我比較深刻的是劉進圖先生提到的「要在基督所賜的自由和愛中做選擇」。當時我在想,究竟甚麼是「在基督所賜的自由和愛」?是不是一定要上教會才會體會到這種自由和愛?直到現在,我還在尋求著。另外是林淳軒的一句說話︰「派糖水給阿婆,也是一種社會運動。」過去一年,或者我是太沈迷於雨傘運動的浪漫了。常常在想,雨傘後的香港,更加多事端,自己沒有在外面動手抗爭,反而在冷氣房享受著,我是不是背叛了一年前搖旗吶喊的自己?但如果社會運動可以是一種生活方式,每個人做的每一件小事呢?

記得離營前的分享環節,一位姊妹有力的提問︰「當大家在說著一些為香港社會做的大事,去為神實踐召命之先,你問問自己,平時有沒有注意環保,你會不會在沒人用房間時熄燈,會不會去洗廚房洗手盤上沒有人洗的碗?」看似風馬牛不相及,但的確是發人深省的話語。

說實在,我沒有在訊息分享中得到很多啟發,反而是營內弟兄姊妹的互動、連結和分享,給予我種種的提醒。

比較深刻的是與幾位組員的交流,也讓我對自己的處境有不同的思考:同是做青年工作的S弟兄,他完全明白教會裡的種種不足,但並沒有像我一樣,一走了之,離開教會,反而很有計劃,很有目標地想運用自己的影響力,在教會默默耕耘五年、十年,慢慢去改變教會內的狀況。我佩服他為神發夢的耐性和實實在在的行動。另一位是來自澳門的阿BIG,一位很真誠開朗的女生,她透露了很多澳門的政治情況,與香港的社會狀況相似之處,也跟我分享了她在職場上被剝削的處境,以及在自身教會所面對的狀況。雖然面對種種複雜的問題,但她還是堅持對上帝的信心。最後想分享的是,在泰澤完結後,加上聽了香港政治嘉賓的分享,我心裡一直未能平靜,機緣巧合之下,與一位當警察的組員YM分享,也意外地與他展開一段「為甚麼會對警察有負面想法」的對話,感謝這位組員當晚耐心聆聽和真誠回應,卸下了我一直以來的執著和偏見。

在營裡有一個特別深刻的畫面,想來心裡也泛起一陣暖意——大家都選擇了自己關注的方向,如藝術、土地、傳媒、政治等,並分成不同組別去商議不同的行動,然後大家都在場內滿天飛,忙碌地走到不同範疇的展板,貼上「我要參加!」的memo。那不就是我想看到的香港?大家都在自己熟悉的領域裡,找同路人一起行動,並且邀請有志之士參與、支持。

最後一天,於經文默想時,讀到「人若不常在我裡面,就像枝子丟在外面枯乾,人拾起來,扔在火裡燒了。」(約十五6)心裡突然感到戚戚然,眼淚就慢慢流下來,當時第一次確實意識到自己對上帝的憤怒——或者,沒有上教會的我,就像一個離家的孩子,上帝就要把我「丟在外面枯乾」和「扔在火裡燒了」?這個意會,反而讓我鬆了一口氣,決心再與上帝溝通溝通。

出營之後,我決心要了解聖經不同時代發生的事,和世界各地發生的事,因為「沒有政治知識的參與是最危險的」,再與不同的人討論,交流學習,並認識不同面向的神。另外,現在的我,不再執著於角色定位——演員還是社會工作者? 一切並不重要。如果藝術是 “teach other’s being to see the real world”,那所有可以破除社會大眾的偏見,把相近與不相近的理念放在一起的事情,我都會做。

又何必拘泥於身分呢?

(是次 Mission Camp使命承擔營2016宣傳網頁:http://www.gcf.org.hk/?page_id=33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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