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陳榆再談癌病的歷練與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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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問及整理: 梁錦華
梁錦華(華)| 陳榆(榆)

去年陳榆剛卸下畢基主任的職責,旋即診斷出患上胰臟癌,接受切除癌腫瘤手術後,經歷一連串後續療程,至今一年過去。經過癌病治療的損耗,陳榆虛弱的身軀一度只有125磅;療程反覆,致使他食欲不振,痛症纏身,有好一段日子,FES同工在每周早會恆常記念的一事,就是陳榆可以好好睡一覺——病人的願望都是直接又卑微的。不過,這一年從陳榆口中聽得最多的一句話,卻是:「神真係好奇妙的……」

華:可否簡述一下過去一年你病況的轉變?

榆:去年9月初證實患上胰臟癌,10月1日接受切除手術,身體稍為復原後,就開始接受化療以防癌症復發,原定的療程為十六次,只是除了開始兩次化療能按原定時間進行,之後幾次都因身體未能負荷而要拖延,結果勉強到了第八次,治療便停止了。及至今年4月發現有復發跡象,於是又進行了一連串的電療,但效果不彰,現時的癌指數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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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榆自家製的「電影海報」,戲喻作人生。

華:你現時的狀況如何?有甚麼治療安排或計劃?

榆:自電療之後,我暫未決定下一步的療程。現時的目標很簡單,就是要增磅,近日我已回升至150磅。之前體重下降,除了是化療副作用導致食不下咽,也因為腹背的痛症嚴重,難以入眠,體魄就非常虛弱;現在找到了比較有效的止痛藥,睡眠改善,加上食欲提升,體重就慢慢回復。我希望稍作休養,身體負荷得來,再決定之後的治療安排。我非常感謝弟兄姊妹過去一年對我的關心和禱告記念。

華:過去一年,那些日子最難熬?

榆:面對癌病的起初,的確有很多驚恐與徬徨;不過要數最辛苦的日子,還是不斷要為各種療程和用藥作抉擇的階段,當時大量資訊和消息從不同渠道湧來,我們又要消化各方人士的建議和經驗,性命攸關,很擔心決定不慎而影響深遠,於是一下子整個人就變得沒主見、沒自信。心靈最混亂的日子,我有一次走入街市要買一塊豬肉,結果胡里胡塗的拿著一磚豆腐走出來。病人和病人家屬的信心其實是蠻脆弱的,早前諮詢一位私家醫生的意見,豈料醫生在我和太太面前大肆評擊公營醫院的治療方法,我太太一步出診症室就忍不住大哭一場,因為醫生的批評,彷彿間接指出我們在治療上作了個錯誤的抉擇,雖只是一家之言,但已對病人和家屬帶來難以承受的壓力。

華:你如何概括過去一年的經歷?

榆:去年的經歷可說是我的一次「重生」。去年7月我去台灣拜會何玉鋒長老,跟他談了很久,使我重新思想對教會牧養工作的承擔,這是由於過去有三年日子擔任畢基主任,開拓了教會層面的職青牧養工作,讓我更深體會教會裡職青一群的掙扎與需要。神真的很奇妙,當我開始思想對教會牧養的負擔,就證實患上癌病;這讓我想起何長老給我的一個問題:「你有負擔服侍教會,你又是否已照顧好你的家庭呢?」我這才醒覺,我過去放在家裡的時間實在太少,我和太太有很長的時間是各自修行,各自面對自己的事奉和工作。病患令我重新投入家庭,讓我從家裡的基本角色開始重新學習如何做一個丈夫,如何做一個父親。我覺得神讓我有一次機會重新在家庭裡找回自己的角色,好好跟太太和孩子相處,在學習面對死亡的準備中減少人生的遺憾。

華:現在你和家人的關係有甚麼改變?

榆:現在太太會隨我一起出席不同教會的講道聚會,在台下聽我分享。以前我沒有太多時間在家,現在多了機會觀察子女的成長,例如前陣子看見大兒子責難妹妹,發覺他的表現彷彿就是自己對待太太的翻版,赫然醒覺兒子的確承傳著自己的特質,於是彼此就多了諒解和明白。未來一年大兒子要面臨高考的挑戰,二女則面對會考,小女兒正值小六,都是重要的關口,我希望這一年能多留在他們身邊,多給他們支持。若問我當下最即時的需要,就是希望多陪伴家人,特別過去一年看見子女都很懂性,很會體諒和關心爸爸,所以想多留些時候與他們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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