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未知 – 當我感到疑惑說我是誰:記加拿大creation care進退修之旅 (二) / 林慧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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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Housemates 一起看1997年迪士尼的Cinderella 歌舞劇(Rodgers & Hammerstein’s version),劇中選用不同膚色的演員,在90年代的美國迪士尼電影算是突破文化的。

(本系列文章背景請參照文末的前文連結

來加拿大已經快四個月,英語能力未見起色,繼續遊走於半聾啞的全英語世界中。

既然應付日常生活所需的聽與講能力都有限,與其在「聆聽–>消化理解–>思考回應內容–>說話」 這種慢人家幾拍的循環中掙扎,無法「及時搭訕」影響討論,又加劇疲累感覺,還是選擇先專心聆聽別人的分享。在這個一起工作和生活的群體裡,究竟大家會談甚麼? 

猶記得剛到埗的大半個月,不停認識「新」同事 (因為機構有很多兼職同事),同事們的自我介紹,在名字與工作崗位之外,每個人都會談自己來自哪個地方:有加拿大本土的 (但竟然是少數),有來自美國的,也有些是歐洲國家如法國德國,就如我介紹自己「我來自香港」,很正常。只是話題並未完結,大家會自動「講多少少」家族背景:

  • 我祖父母輩是羅馬尼亞人,帶著年幼的父母逃難去美國定居;
  • 我的曾祖父母來自England, 曾外祖父母是Scotland人,兩邊祖父母輩在二戰時代來了加拿大在不同省定居
  • 我丈夫的家族源自北歐;
  • 來自新加坡的同事原來是客家人,
  • 就連與我一樣是海外義工的朋友,她是納米比亞(南非北面的國家)的德國人後代,之前在南非工作!

即使是加拿大本土的,都會告訴你他們曾在加拿大不同省份/地區定居,那可不是九龍搬往新界那麼簡單,而是香港去日本的距離……

(還有很多未能盡錄

你看到/聽到的是每一個家族,在他們那個世代面對各項世界事件,決定離鄉追尋新生活以作回應,簡直是世界近代史以及各個國家的發展史補元。然後你問自己:我的家族歷史又如何?香港人的歷史又是怎樣?香港在世界歷史中有何角色?為何我們介紹自己時,甚少提及這些?同時也驚覺自己的世界觀是何等狹隘:以香港為中心沒錯,但外邊的世界就是中國台灣日本韓國東南亞(旅遊熱點)為主,剩下的已經是歐美澳紐等於「西方國家」,南亞非洲南美的「貧窮深膚色人種」,以及中歐中東的戰亂…… 那種sterotype 是何其堅固。現在每次見到同事朋友,彷彿看到另一個世界在背後。

如果歷史能塑造民族特性,那麼生活經驗就是創造身份內涵。

日常生活的對話除了閒話家常,談談大家在疫情中怎樣過日子,同住的housemates也很愛談書談歌談電影。書和音樂很多是加國本土和北美作者的作品,或是一些經典作品,你沒看過沒聽過未能參與討論或一起唱,很正常;電影就北美創作為主,亦有不少經典劇目。每周一次在Living Room 一起看電影/Netflex 不同作品,之後大家交流分享,你隱約感到大家選看的與香港一般大眾的口味不同。文化無高低之分,但肯定有深度闊度的分別。如果「影視娛樂」會影響我們價值觀與創造力,變成“we are what we read / watch / listen”,想起福音書內耶穌的教導:你的財寶在哪裡心也在哪裡。如果財寶不限於金錢,而是包括時間(對香港人而言很寶貴,不是嗎?),或許我該認真檢視自己過往曾將時間金錢花在哪裡,「浸」成今天的我。

曾經我以為自己的英文應該能應付在加拿大生活。然而在日常生活的溝通中,覺得經常詞不達意,才發現有些「溝通失誤」是源自British English 與 American English 的分別:汽水叫Soda 而非 soft drink ,手指尾現在是pinky不再是little finger,以前在科學課用的鑷子 forceps 也改了名叫 tweezers。詞彙差異可以重新學習,對文章歌詞的「閱讀理解」卻讓我發現新世界:每周一晚的Music Night,參與的朋友拿著結他和各式樂器一起唱民謠 (如 <<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s>> 那種),很多於我是全新的歌曲。未抓到音樂自然先看歌詞,不止一次以為作者在簡單表達對人的思念 /愛慕,詢問之下才知道原來很多都是描寫在北美不同地區一些事件或變化,例如原住民的土地被奪,鄉民因採礦或鐵路發展被逼遷徙,以及對日常生活的細緻描寫等等,其實帶有濃濃的鄉土情懷,在表達對自身土地 / 社區的深厚連結與重視。

我的新加坡同事好鐘意捉我陪佢講廣東話,因為佢好想學多D廣東話,話廣東話其實同客家話好似,而且佢係睇香港90年代的電影和電視劇長大,覺得廣東話好好聽好好玩。早陣子見Facebook 有一輪關於童謠「大笨象揸支槍」的討論,在地理區間影響之餘,其實可以衍生的討論還有很多,如廣東話保育和本土發展史。由語言盛載的身份認同,歷史記錄與文化內涵,原來就在生活中一直影響我們,只看我們有否留意,或者在意。

想起許多聖經人物都是在「確認身份」後開始踏上他們的「事奉旅程」。在我醒覺原來自己一直以來所學的British English,是基於香港曾被英國殖民統治,這已是我身份的一部份,不是那麼容易想轉用American English就隨時能轉。人在海外亦更確定自己對香港這片土地的熱愛是無容置疑。但同時作為「天國子民」,一個被上主安放在香港生活成長的信徒,繼續思考「我是誰」這個多重身份的命題,用甚麼文字/語言,談甚麼內容,甚至作甚麼行動,來建構這個在上主眼中獨特的個體,成為協助「讓天國臨到人間/世界」的一員,實踐Creation Care,會是我停不了的人生功課。

上一篇:走進未知 – 當我走到無力繼續下去 https://bit.ly/2TbT9W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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