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思金融霸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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薯——市井小薯,初入社會,缺乏歷練;餅——老餅也,但此餅只是人生閱歷較豐富,思想卻一點也不老套;二言堂——意即兩位跨代畢業生就特定題目進行對談交流。今期[薯餅二言堂]有在機電工程顧問公司任職的薯仔武文鋒(Matthew),及金融業老餅吳澤偉(David),討論金融霸權、資本主義、強積金等問題對信仰的挑戰。

(續上集:http://www.gcf.org.hk/?p=1573#more-1573

Matthew,

多謝你的來信。首先要澄清,我只不過是金融業的中介老餅,絕非基金經理。眼見當今社會現象的種種扭曲,不難發現事理的紋路,背後的考量跟金融業既得利益者的關係千絲萬縷。就以你提及的強積金為例,兩年前政府向每人派6,000元,這筆錢是派入各人的強積金戶口的,即要等到60歲時才可享用,以300萬在職人口計算,即近200億元撥入各大金融機構,尤其是MPF市場份額的傾斜。我們不難聯想政策制訂的背後,金融利益與它的萬能化觀念,泛濫於政策制定的思維裏。我暫且不從瓜分利益的方向思考,免觸動社會矛盾,影響理性和客觀分析。

強積金的管理費,可從積金局網頁一覽無遺。金融業每年可從MPF的資產(即供款人所擁有的基金)抽取約2-3%,以現時MPF資產市值近4,000億計,金融業每年不費吹灰之力便可進賬80至120億,在全無積極監察投資表現和收費與服務水平評審和制裁下,完全放任於市場的無形之手,所謂的自然調節機制。強積金實施自2000年12月至今,普羅大眾的感受是失望與無奈,皆因佔市場最大份額的首五家金融機構,當中的兩、三間大銀行,多以威逼利誘綑綁式銷售MPF,要脅僱主採用其MPF,才可獲得銀行提供信貸服務,對MPF最終的承擔人——打工一族的權益,只是口惠而實不至,當我們細心解構這些銀行所提供的MPF服務細則,與過去十二年多的投資回報,不難理解香港社會的決策階層,在制訂還富於民的政策時,他們的價值考量與利益投放的著眼點,清楚反映金融理念與金融業的利益凌駕於全民的福祉!在這種金融萬能化的原則下所產生的政策和行事目標,一切人和事都被矮化成金融業的交易物件和盈利與增長的燃料。這股主導著香港社會的思維,也把香港社會陷於極端的貧富不均,加劇了社會向下流的趨勢。

最近一本名叫Poverty in the Midst of Affluence: How Hong Kong Mis-Managed Its Prosperity(中譯:《繁華底下的貧窮:香港施政失誤》)的著作,出自前中央政策組一名成員,分析了自港英殖民政府於九十年代至特區政府施政至今的二十多年來,香港的房屋、土地、人口、教育、醫療、社福等等政策的有意和疏忽的誤判,政策傾斜既得利益集團而握殺許多社會公義,扭曲社會資源分配和經濟發展原則,導致今天社會分化,各走極端,矛盾日深,內耗不斷,政策難以貫徹,事倍功半,政府威信屢受打擊,另邊廂的資本集團,卻日益囂張,無視政府,挑戰法制;今年內發生的酒店物業分房出售事件以至免費電視發牌風波,民怨已達臨界點,政府施政如履薄冰。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細心分析過去二十多年來,政策的蘊釀、制訂、執行、評審和修訂,以及提供和參與諮詢的社會各界代表全是五十至七十年代出生的,回望當年的香港,二戰後百廢待興,華人社會資源匱乏,溫飽成為許多人每天的挑戰。幸得當代歐美教會的信仰價值的貫徹,上帝宣教之民的踐行,對當時第三世界的香港華人家庭,提供生活物資援助,贈醫施藥,更重要的是辦學,從教育著手作建立社會的長遠策略,印證了教育脫貧,基督教和天主教的幼稚園、小學、中學,佔當代的學校數量不少於50%吧。今天政府班子裏,三司十一局的首長和各階層官員,信耶穌的比例甚高,我們上一任的特首更公開表明每天上班前必先到聖堂祈禱,信仰文化、禮儀和語言彌漫工作間,應不言而喻。受這類教育或栽培成長的這輩人,應漸漸佈滿香港各行各業。我們的教會群體,完全是社會中上層的橫切面,跨專業、跨行業、跨界別的社會政策參與群體,說到這裏我們不禁要問,香港今天的問題,從滋生到盤根錯節、積習難返的境地,到底這輩的基督徒,他們怎樣把信仰落實到工作裏呢?明顯地信仰的實踐出了問題,依然停留在硬銷信仰,作成功神學的人肉廣告板,「信耶穌得永生」的代言人,演繹財德兼收的非凡藝術,既熟練江湖技倆,依樣畫葫蘆便可躋身教會的長執階層,塑造出官僚化的教會運作體系和市場化的教會發展模式,助長了香港社會的極端資本主義思考模式,成了社會政策考量的前設。

這要歸咎教會講台於社會宣教的功能病變,本地教會對社會議題的討論受制於傳統政教二分化觀念,加上牧職同工自蒙召「全時間」侍奉開始,就把以往工作的經歷和體驗作聖俗二分的切割,也把聖職前的生活消滅得毫無痕跡,對思考整合信仰於生活各層面的挑戰越來越不對題,所以香港的信仰群體受惠於跨地域、跨文化的宣教工作而長成身量,卻只是複製昔日外來的宣教活動,疏忽了耶穌對我們的差遣(約翰福音17章)和進入社會作鹽作光的責任。討論到這裏,讓我借用Poverty in the Midst of Affluence那本書的副題:How Hong Kong Mis-Managed Its Prosperity,去問How Hong Kong Church Mis-Preached the Gospel,到底過去二十多年來教會的宣講和教導、牧養與栽培,塑造出怎樣道成肉身的群體,值得我們反省。我所提及香港社會和教會的金融萬能化的現象,有時間再詳細討論吧。

Dav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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