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澤──短誦、祈禱,以外/河鯉

Share

十六前在崇基校牧室的「祈禱操練」認識泰澤短誦,調子十居其九都是奄奄悶悶的小調,一句起兩句止,那時很感奇怪。其後多年來參加民主遊行,搭上一些新教或天主教的隊伍時,常常邊走邊唱泰澤的《何處有仁》(Ubi Caritas)。

我像很多人一樣,認識泰澤都是從幾首短誦開始。

泰澤短誦的確有些魔力。我想形容大部分的旋律為幽怨、深沉得有點奄悶,但都詞不達意。最好的比劃大槪是正教或天主教傳統多用來輔助默想的聖像(icon)──木口木面,酷酷的不屑膚淺地挑動你的情緒,不要「令你很感動」,卻有份量、有深度、有能力,能催促你停下來,面對自己、接近上帝。至於少數屬於輕快一類的,音調就純情而美麗,彷彿從天而降 (celestial)。

短誦的詞通常是一、兩句聖經章節,或是改編自「屬靈偉人」(如奧古斯丁、大德蘭、潘霍華)的詩句或禱文,言簡意賅。重覆詠唱,幾篇就記下來,不知不覺讓它進入了「潛意識」,成為生命的焦點、忙亂中的提醒。泰澤短誦真是非常實用,因為──借Pedro Arrupe, SJ的話:“Nothing is more practical than finding God”。

短誦曲詞雖以簡單為美,留心聽的話會發現伴奏非常豐富。以結他為主要的伴唱,牧童笛、長笛、單簧管、雙簧管、大提琴這些質樸的樂器輪流加入。這些伴奏本身就是說不出來的嘆息、無言的祈禱。

泰澤這些短歌和靜默的祈禱方式對我的生命有很重大的意義和幫助。記得前輩馮煒文也曾說,他在工運的日子,泰澤祈禱給他很大的力量。

直至終於到法國泰澤走一趟,才發現泰澤不等於短誦,也不是祈禱方式而已。泰澤這個修道團體所示範所實踐的信仰,比在安靜的斗室默想祈禱來得危險得多。

泰澤本是法國東南部一條很小的村莊的名字,也是當年25歲的羅哲弟兄(Brother Roger)落腳的地方。二次大戰開始時,他感到需要接濟難民,便買下泰澤一間小屋,在這連自來水都沒有的地方服侍難民、冒險暗地裡收留被德軍追殺的猶太人,甚至後來要「著草」。其後三位弟兄加入,於是羅哲回歸泰澤的時候,就開始了泰澤團體 (Taizé Community)。這時,他們收留的就換了是德國戰俘及戰爭遺下的孤兒。1949年,七位弟兄發終生願,守獨身、分享財物與靈命和過簡樸的生活。這些「第一代」的泰澤修士都是新教徒。

由六十年代開始,許多年青人被吸引到泰澤。有的逗留幾天、幾個月,也有些住上一、兩年參與泰澤的工作。時至今日,泰澤有過百弟兄,來自世界各地三十個國家、天主教與新教背景,本身就是一個共融的比喻 (a parable of community)、分裂的基督教會能以復和的見證。

泰澤的夏天越來越熱鬧,每天都接待數以千計來自世界各地的年青人。遠道而去的訪客像我,多是煞有介事想退修。附近(例如德國)的訪客就各有前因,有些純粹看這事有趣,有些想要些跨文化的經驗。或是少年人跟老師來過一個週末,當是一個outing。又有成年人每逢生命停站的時候都到這裡來歇一歇。不論來意如何,大家都感受到這個地方的包容與歡迎,甚至沒有信仰的,也樂意參與這裡的生活,包括一天三次的共融祈禱,派餐洗碗洗廁所。

一個要求訪客參與一天三次(共兩、三小時)祈禱的修道團體竟能吸引年青人絡繹不絕前來,弟兄們活出的是怎樣的生命?下回分解。

Share
total views